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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春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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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春色

他的輕哄只會讓她哭得更兇。細細的嗚咽聲線顫抖, 只會惹人心疼。

祁驍緊緊的抱住她,他有些不敢想象這幾年她是怎麽從那段難堪的陰影裏走出來的,眼眶微微泛紅, 剛剛只是聽見了只言片語,他就心疼得要死。

他甚至,有種想當場就要了叢嘉煬的命的沖動。

胸口被她的眼淚浸濕了一大片,祁驍將她扯出來,雙手溫柔的捧著她的臉頰,指腹將她臉上的淚痕一點一點的擦幹。

眼裏柔情滿溢, 心疼的情緒占據大片。

心碎的不像話, 他快要敗給她, “別哭了好不好……”

“嗯?”

她肩膀微微顫抖, 雙手抓住祁驍的手臂, 微垂著腦袋忍住哭聲。

纖長的眼睫上沾染著濕意。

緩了好一陣兒, 她才擡起眼睫看向他。

聲音裏仍舊帶著哽咽, 她忽然對他說:“對不起……”

只是三個字, 瞬間將祁驍拉扯回七年前的那個盛夏, 滂沱的大雨澆濕了他整個身體,薄薄的衣衫貼至肌膚, 他感覺到好冷。

捧著她臉的手有些顫抖,他回想起那個讓他痛苦不堪的夏天, 整天待在家裏, 拉著窗簾,不讓陽光照進來半分。

他躺在床上, 一雙眼眼尾泛紅, 想起以前和她經歷的所有事情。

一滴眼淚從他的眼尾滑落,他擡手捂住雙眼, 強忍著不斷翻湧的疼痛。

他還沒告訴他他喜歡她啊。

“因為發生這種事,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,我當年是有想過和你考一樣的大學的。”話說著說著,她眼角滾滾淚珠又落了下來,聲音顫抖,“可是祁驍…”

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那幾個字,“我不幹凈了。”

“我沒資格…”

沒資格和你一起上大學,沒資格和你一起迎接嶄新的未來,也沒資格再繼續喜歡你。

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,那樣同太陽一般耀眼的少年。

是她心上月,夢中求。

她不敢褻瀆。

所以她選擇離開,離開有他的世界。

祁驍聽著她斷斷續續的破碎的聲音,心臟也跟著碎了一地。

聲音溫柔得低沈沙啞,“你怎麽這麽傻…”

下頜抵著她頭頂,他像是擁著寶貝。薄薄淺淺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。

他捧著她的臉,輕聲說:“你比誰都有資格。”

晶瑩朦朧的水霧讓他有些模糊,叢枝還有些沒太反應過來。

直到下一秒,她聽見他說:“我喜歡你,叢枝。”

“這麽多年了,也還是喜歡你。”

她的世界裏像是在天旋地轉,叢枝楞楞的看著他,心跳聲砰砰作響。

男人的手掌松下去,緊握住她的雙手,漆黑的眼睛裏無比虔誠。

他認真的說:“你還喜歡我嗎?”

聲音裏有股毫無安全感的緊張,“哪怕只有一點點。”

“你喜歡嗎?”

叢枝的眼淚又撲朔朔掉下來,她用哽咽的聲音,告訴了祁驍自己對他長達七年的愛戀,“我愛你啊…”

心弦一松,他心臟像是被人揉碎了那樣的疼。

又酸澀,又讓人心跳加快。

“可是祁驍……”

叢枝才剛仰起腦袋,男人高大的身影就朝她俯來。

陰影將她籠罩。

他閉眼,偏頭吻住她的唇,一並吞沒她之後所有的話。

唇間的酥酥麻麻竄遍了她全身,她閉上眼,與他一同墜入迷霧海裏。

他吻得很深,一寸一寸卷著她唇齒,依依不舍又流連忘返,叫她都快喘不過氣來。

蔥白的手指揪著他的衣角,祁驍寬大的手掌托住她的後腦。她臉頰泛紅,眸光裏蔓延開的水色漣漪莫名勾人。

似乎是要將這近七年的愛意都訴說給彼此,他們熱烈的親吻著對方。

直到氧氣快要耗盡,他們才松開彼此。

祁驍與她額頭抵額頭,重重喘著深重氣息。

叢枝閉眼,狂跳到極致的心跳聲震耳欲聾,那種震撼強烈的感覺在她身體裏橫沖直撞。

唇間又深又重的觸感似乎還在,她伸出舌頭舔了舔。

像小貓的試探。

祁驍低低的笑了聲,指腹輕柔的摩挲她的唇瓣,無比珍惜的吻了吻她的眼睛。

聲音裏有股失而覆得的情緒,“枝枝,沒什麽可是不可是的,你愛我,就夠了。”

……

在桐棲鎮待了接近半個月才回到京市,回程的路上,叢枝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。

一上飛機,祁驍就靠著她睡了過去,全身上下一整個放松,唯獨沒有松開叢枝的手。

窗外晴光耀眼,害怕祁驍會睡不好,叢枝將窗紗扯下來擋住光線。男人的臉廓在沒有光的暗處更加立體。

她靜靜的看著他,手伸過去,手指輕撫過他的眉眼。

指腹摩挲的癢意讓祁驍眉頭微動了動。

下一秒,他睜眼瞧過來,漆黑的視線與她幹凈的目光糾纏。

他突然笑了下,還是和以前那樣不著調也不正經,“偷摸我?”

另外那只手剛好捉住她正要收回去的手,手指揉了揉她的掌心。

叢枝一楞,有些心虛。

將他誇大其詞的偷摸改了改,“我那就只是碰一下,不算偷摸。”

“碰一下?”

“況且我們現在……”

祁驍眉梢微動,看著她那張幹凈認真的臉,“怎麽?”

她小臉紅紅的,微垂著腦袋,淡粉色的唇瓣一張一合,“關系…也和以前不一樣了。”

祁驍饒有興趣的看著她,故意問道:“我們現在什麽關系?”

叢枝的心臟砰砰跳,她不敢擡眼去看祁驍,只是一味的闔著眼皮。

聲音很輕,“男…男女朋友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他傾過身,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尖,“省得我之後還得提醒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還真沒見過他這樣的人,但叢枝也懶得計較。

視線向下落去,她看見他們緊緊相握的手,心裏的那份悸動爭先恐後的湧來。

這一切都感覺像是夢,有點不真實。

她朝他靠過去,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,鼻尖裏滿滿都是他的氣息。

“這好像是個夢。”叢枝忽然喃喃出聲。

祁驍捏了捏她的手指,扭頭看著她烏黑秀發的頭頂。

聽見她靜靜的說:“自從那件事情過後,我從來不敢想再和你相遇的事,甚至會覺得,你應該不會再想著遇見我了。”

祁驍低低的笑了聲,手松開她的手,從她背後伸過去直接將人攬進懷裏。

“傻不傻?”

叢枝閉眼,腦袋靠著他的心房,聆聽他穩健的心跳聲。

忽然又輕聲說:“我也不敢再奢望你了,祁驍。”

那件事情過後,她去了叢元洲生活的地方,只是還沒再那裏待太久,在那個暴雨天裏,祁驍就急匆匆趕來。

在雨水嘩啦啦的簾衣裏見到他人的那一刻,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又朝她襲來,骨節被她攥得發白,她倔強的拒絕了祁驍要帶她回蘇城的決定。

並在那兒,用格外清晰的聲音,打碎了他一身傲骨。

看著他失望的在雨裏消失後,叢枝難受的蹲下身,在雨裏失聲痛哭。

盡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,可再次想起來時,鼻尖還是會忍不住泛酸。

那段時間她過的生不如死,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個畫面,還有祁驍站在暴雨裏,冷冷看著她的樣子。

精神快要崩裂,每天茶不思飯不想,她的處境越來越糟糕,害怕叢元洲會擔心,她獨自一人,偷偷去了醫院檢查。

檢查出來的結果不太好,她患上了抑郁癥。病情時而嚴重時而輕緩,就這樣,她度過了一整個暑假。

到京市是下午兩點,祁驍將叢枝送回了公寓裏就因事離開了。

叢枝將行李箱裏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,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完畢後,她走到陽臺給叢元洲打了個電話報平安。

電話掛斷,視線忽的偏向隔壁陽臺。

今天的天氣不太好,天空中積攢了很多灰色的鉛雲,看起來有些霧蒙蒙的。

她突然想起祁驍那天在桐棲鎮俯身吻她,深情又繾綣。

每一次的唇齒交合都是那樣深重又急切,被他吻到身體很軟,她感覺自己就快要溺死在那片海裏。

叢枝的臉頰微微泛紅。

像是想到了什麽,她突然摁亮手機,給他發了一條信息。

【叢枝:那個…關於我們倆在一起的事情,能不能先不要跟他們講?】

【祁驍:?】

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原因,叢枝猶猶豫豫想了很久。

【叢枝:我是覺得這樣告訴他們會有些突然。】

【祁驍:哦,你喜歡地下。】

正要向他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是,祁驍的信息就又發了過來。

【祁驍:行吧,既然你喜歡,那我也就勉為其難的委屈一下自己,先不要名分。】

“……”

發完這條信息,祁驍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愉悅了好幾個檔次。

江暢沒忍住踹他一腳,嫌棄的說道:“你一個勁兒的就盯著手機笑,不說有事嗎,你趕緊說,老子沒空跟你在這兒瞎耗。”

完全不理會江暢的嫌棄,祁驍閑情逸致心情舒暢的將手機收進兜裏,然後整個人靠進沙發。

閉眼仰頭,對他說:“既然你沒空在這兒跟我瞎耗,你就走吧。”

江暢:“……”

“餵大哥,剛剛誰火急火燎將人叫出來的。”

面對他的控訴,祁驍也依舊那副懶樣子,偏頭看了他一眼,“是我啊,不過你也可以選擇不來。”

“……”

所有的話全部噎死喉嚨裏,江暢沒喘上來氣,手掌拍著胸口用力咳了咳。

他早該想到祁驍是這樣的!

早知如此,他就不來了,打死都不來!

答應了叢枝地下戀,祁驍並沒有在公共場合對她做出任何超出朋友或者同事的舉動。

那天江暢買彩票中了個頭獎,獎金二十萬,說什麽都要請他的朋友吃飯。

叢枝也被邀請在列。

吃飯的地點不算高檔,也就小小一個路邊攤,江暢也沒叫太多人,只叫了平時關系最鐵的哥們兒。

一群人圍著木方桌而坐,而那群男人裏,只有叢枝這麽一個女孩兒。

她乖乖巧巧的坐在祁驍身邊,頭頂垂吊而下的燈泡散發著淡黃色的光。

落到她臉上,添了幾分寧靜美好。與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格格不入。

桌上有人一圈一圈的倒酒,輪到給叢枝倒時,祁驍手掌擋住了杯口。

聲音很淡,“她不喝酒。”

叢枝扭頭看向他,男人的眉眼在淺黃色的燈光下格外的淡,俊臉輪廓被光線勾勒。他穿著黑色的沖鋒衣,濃烈氣息叫人有幾分壓迫。

正要倒酒的那個人神色一頓,往回收手。可沒想到下一秒,江暢就走過來攬住了那個人的肩膀,話卻是對著祁驍說的,“阿祁,你這人咋這樣啊,人叢枝還沒說話呢,況且今兒哥幾個高興,這些酒也沒多少度數,你就讓人喝喝得了,又不會醉。”

一個兩個都盯著他們這邊,叢枝不想掃他們的興,趕緊附和,“對啊,只喝一點點不會有事的。”

祁驍扭頭,訝異的目光似要將她的臉灼燒出一個窟窿。

叢枝對他笑了笑,擡手將祁驍擋住的那個玻璃酒杯拿起來,那個小夥子見勢就往她杯子裏倒了半杯。

淺的不能再淺的顏色在燈光下變得格外透明,他們舉杯相碰,而叢枝卻是在祁驍灼灼的目光下,仰頭喝完了那杯酒。

後面盛情難卻,她又多喝了幾杯。

而祁驍自始自終就在她身旁坐著,視線沒離開她半分。

江暢看著祁驍那樣子樂了,他手裏還拿著一杯酒,一只胳膊搭在旁邊人的肩膀上。

突然笑了聲,“阿祁,你也用不著這樣看著人家吧,都快黏上去了。”

一桌的人都在起哄。

鬧哄哄的。

夜晚的風似乎都添了幾絲醉意,叢枝感覺到有些熱,她用手刪了刪。

不算太解熱,她起身想出去透透氣。

於是率先打斷了他們的哄鬧,“你們慢慢吃,我想去外面透個氣。”

一窩蜂鬧騰的人頓時安靜下來,他們的視線都落在叢枝白裏透紅的臉上。

他們看著她站起身,繞過一旁的人往外走。

沒走幾步,祁驍也站起身跟了上去。

留在原處起哄的那些哥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都以為是自己的玩笑太過。

都在擔心祁驍會因為這個而生氣。

哪只江暢手一揮,對他們松松懶懶的笑,慢條斯理的說:“你們放心吧,他那人就那樣,這輩子,他那顆心就圍著叢枝轉咯。”

……

叢枝從那邊的路邊攤走出來,整個身子都搖搖晃晃的,她其實沒怎麽醉,就是感覺到很熱想吹風緩口氣而已。

本想著在外待一會兒就回去,但她沒想到的是,祁驍也跟著她出來了。

夜晚的風繾綣溫柔,多幾分暖色。

她看著遠處璀璨的霓虹夜色,沒忍住打了個嗝。

酒氣沖鼻,有點難聞。

她擡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風,卻在下一秒,被人抓住了手。

“你怎麽也出來了?”叢枝眨了眨迷蒙的雙眼,

徐徐的晚風從她身邊吹過,他的身影模糊在夜色裏,半明半暗。

他穩穩的抓住她的手腕,沒理睬她的話,漆黑的眼睛裏滿是嚴肅和無奈的生氣。

聲音裏有質問的意味,“剛剛的酒好喝嗎?”

叢枝沒想太多,還認真回答起來,“還行吧。”

潮紅色的臉頰在夜光裏沾染的幾絲醉意勾人。

祁驍冷哼了一聲,喉結滾了滾,“還行?”

視線漆黑可怕,緊緊鎖著她泛紅的面頰,“叢枝,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動你?”

其實她這會兒就有些醉了,那種後知後覺的醉意慢慢襲來,卷住她整個身體。

夜風吹過她面頰,叢枝感覺到一絲涼快。

她下意識仰頭,幹凈水靈的眼睛裏掩藏一絲嫵媚,沒懂他剛剛話裏的意思,“嗯?什麽……”

“懲罰你。”隨同這句話撲來的,是他整個人的身影。

夜色微沈,他偏頭堵住她的唇。手輕輕一扯,她整個人掉進他的懷裏。

腦袋被迫仰著,她閉眼,在酒精迷醉下,她承受著祁驍那個很深的吻。

他們藕斷絲連又分分合合,溫熱強烈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裹住,叢枝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要,整個人就像是貼進了他的懷裏。

她貪戀他唇齒間的味道,那像是嘗不夠一般,耐心又緩慢的品味。

裙擺溫柔的晃蕩,時而輕觸他牛仔褲褲腳,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她白玉似的頸,指腹貼著她下頜。

他深情的眉眼裏沈溺著一抹濃艷的春色。

好像怎麽都親不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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